——很遗憾,我的世界,全都是你。
关于我和Isak 28:
我们如此绝望。
在浩瀚宇宙的一方砂砾之上,比尘埃更加渺小。
我们是野兽,每一寸土壤都是牢房。
我们挣扎,嚎叫,痛哭,悲伤,自不量力仍做困兽之斗。
把伤得自己血流如注的岁月当作一支华丽的舞蹈,一步步,踩的是模糊血肉,但身姿依然翩翩优雅。
只是为了留在那个人记忆中的,是自己最美丽的模样。
即使粉身碎骨,我们也曾为了那么一个他,在巨大的绝望下,一点一点的努力和祈祷着。
我想,人如果有所谓的最差的状态的话,无疑就是我现在正在经历的。
事实上我有很多天都在努力的逼迫自己吃药,并把它幻想成我最爱的油果披萨。
我知道把精力放在这个永远不可能治愈的毛病上是浪费时间,可我总觉得万一,神迹就在我身上发生了。某一天早晨起来,发现身心舒畅,呼入的空气带着无限的希望,恶魔离开了我的身体,那我就可以马上跑到Isak的面前,在他满是诧异的神情中抱着他转上几十个圈,直到我们晕晕乎乎的倒在星光下,我对他忏悔,说是我错了,我脑袋坏掉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他感到不安,然后我们接吻,我们做爱,我也不用担心他口中的神经病是否意有所指,因为我不再是了。
可现实总是有那么多的唏嘘,才有了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所以又有那么几天,我拒绝吃药,然后我想我在任何方面都表现得非常糟糕,非常混蛋,我就是觉得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和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不管是来自朋友的慰问,来自妈妈的关怀,还是来自女人的示好,都被我一一屏蔽在世界之外。
不可思议吗?
你看,多可怕的一种感情,多恐怖的一个人,一句话足以把我打落地狱打回原形。
我不太清楚今天是星期几,只知道天气一如既往的烂透了。
似乎是太久没出门了,我能闻到自己身上腐烂的味道,从外到里,长满了霉斑,公寓就是个巨大的沼泽地,一点点的吞噬着我。
像一个死人,但又无法真的成为一个死人。
每次感到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我都会知道起身洗澡,洗好后就出门买吃的。
最近的我太反复无常,上一秒决定的事下一秒可能我就会后悔。
就像现在这样,表现得像一个智障儿童。
我在一家Supermarket,选了一大堆的啤酒和小面包放在收银台后,收银的小姐已经刷完东西告诉我该付多少克朗,我看着面前自己买的东西突然感到恶心,又不想买了,于是我在收银小姐疑问的眼神中把这些东西又一瓶瓶一样样的放回原地,换了一些烟,三明治,小零食还有豆蔻。
这次收银小姐留了个心眼,他一再问我是不是确定了,我笑着点下了头。
而等她告诉我这次该付多少克朗时,我还是犹豫了,我把除了豆蔻外的东西又全部放回了原位,然后还是拿了啤酒和小面包。
我只是单纯的觉得,既然买了豆蔻,没有小面包就太奇怪了。可面前的女孩似乎被我的举动给挑起了情绪,他拿着我选的一块面包啪的一声砸到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Hey,先生,我想你是觉得自己太帅了所以一直用这种手法来逗女孩是吗?”她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不耐烦,把我选的东西全顺移到了一边,“如果这是在我下班的时候,我想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我会让你的勾搭成功的,但很显然,你现在在打扰我工作。”
我看着排在我身后的男人向前一步,正把自己的东西放在收银台上,而那个女孩正在给他结账,突然觉得这很不公平。
我拦着身后的人,把我的东西又顺了回去。
“小姐,你看到你面前的电脑了吗?”
“Ah?”
“你看到里面的那个小个子又面黄肌瘦的人了吗?”我对着她笑得人畜无害,伸手指了指电脑里映出的她的模样,平淡的诉说着一个最不绅士最伤害女士最混账的话,“你觉得,会有那样一个眼瞎的男人来勾搭这种女人吗?”
“你!”她被气得浑身发抖,而我收好自己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发火吧,你有这个资格,对着我这个出言不逊的混蛋。
“你这个神经病!”
她激动的叫着,然后把面前的几个面包全砸到了我的脸上。
我垂着眼睑,不痛不痒。
女孩的力气真的太小太小了,她们没有力量把我体内的无力和绝望打死,再愤怒也没用。
都一样对着我说“神经病”,可那个男孩,嘴里一个字的重量,都要超过这个女孩千千万万。
我抬起眼,又笑了起来,我靠近女孩,轻声说道,“所以我是认真的,你现在能给我结账了吗?”
我坐在Supermarket外的花圃台上发着呆,左边嘴角火辣辣的刺痛。
Willson提着刚才我买的东西朝我走了过来,刚才要不是他突然出现,我想我可能会被那个为女孩出头的男人再多揍一段时间,那就不再只是破了嘴角这么简单了。
“给。”
他把东西递给我,我顺手接住,对着他咧嘴笑着。
“谢了,刚要不是你,我可能会被打死……”
Willson坐在我旁边,点了根烟,沉默了一段时间。
“你和那个男孩怎么了?”
我向上翘着的嘴角慢慢被熨平,把头埋在了掌心里。
“没什么。”
他站起身,把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然后用脚尖踩熄,我透过指缝可以看到他皮鞋反射出的光,有点刺眼。
“没什么。”我又重复了一遍。
“Even,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告诉我,你现在发病了吗?”
“啊?”我抬眼看他,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你确定?”
“我确定伙计。”
“那你现在算怎么回事?啊?” Willson突然激动起来,站在我面前左走右走来回不断,“没什么?这样叫没什么Even?你几天没来学校了?从你在厕所吐得不像个人样的那天算起,快一个星期了Man!我和Hunis的电话为什么不接?你刚才又是怎么回事?嗯?Even?你在故意找揍还是找死?”
我慢慢的皱起眉头,我觉得Willson似乎太过介入我的生活。
“刚才?我只是在勾搭一个女孩,然后被他男友揍了,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事吗Willson?”
Willson冷笑着,和他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是个Gay,Even,你现在还能勾搭女孩?你知道,你一切的反常,从你认识那个男孩开始,就一直只系在他的身上。”他用食指戳着我的心脏位置,厉声厉色,“你否认有用吗Even,问问你这里,骗我没关系,你想骗的想麻痹的究竟是谁?你他妈就是和他之间出事了Even。”
我被说得很烦,站起身就想走,我怕再和他说一句话。
“很严重吗Even?你和他……”Willson的声音又在我的脑后响起,“可是兄弟,世界上从来不只有你一个人在受伤,那个孩子呢?你在受伤的时候,他呢?你想过吗?他还比你小了两岁,Even。”
“但是,只有你一个人表现得像个混蛋,你远不如那个孩子。”
我捏着手里的袋子,嗤嗤作响,全身都发着抖。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我就是怕他受伤!”我转过头,也开始控制不住情绪,“你知道什么Willson,别管我了,如果还是兄弟的话。”
他一步步的走近我,盯着看了半晌,然后拍着我的肩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你再难受,也不要借由外力伤害自己,你要想想要是被那个孩子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会是什么表情?我想,他一定会表现得比我激动很多,会哭吗?哭得像你那天一样?就算分开了,你不想他一直很好吗?”
Willson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冷清的街头,我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是的,其实至少我该说一句,我那天不是哭,只是生病了。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Isak也很难过呢Willson,我只是在避免他以后可能发生的“更难过”,而我自己,怎么样已经无所谓了,只要确保活着,还能看到他,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旁人的眼,怎么能看清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里的分量,和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的意义呢。
回到家里,我按照Isak第一次来我公寓时我们做烤面包的方法,如法炮制的再来了一次,但这次我放了足够多的豆蔻,一整瓶放了一大半,出炉时仍是那天那种让人闻了就产生不了食欲的味道。
我吃了一口,一口,再一口,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小骗子。
骗人啊Isak,加多了豆蔻,不还是一样这么难吃吗?
更难吃了。
后来我在自己的外衣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这个星期五一个Party的地点,是Willson的笔迹,我拿过手机,他果然发了条信息。
【来散散心吧,有以前的老同学,一个一年级女孩办的Party,你来了后我就把那天Boody捡到的Isak的东西还给你。】
Boody?Isak的东西?
我想不起来这两者的关联,但Willson说的话还是让我的乖乖的拟定了星期五的行程。
星期五 21:45分。
我后悔了。
我发誓如果我知道是Emma举办的这一场的Party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答应Willson来这里的,特别我还看到了Sonja,这是当然的,她们这么投缘。
我不想让Sonja看到我,我想这或许会让她感到难过。
Emma公寓不算大,人都挤满了,她这种性格的女孩,朋友肯定很多,所以才有现在这样的场面,很多人甚至已经被挤到门外。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互相调情,挑逗,戏谑,接吻,醉生梦死。
。
Emma看到我的时候很明显吃了一惊,她漂亮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她的左嘴角向上翘着,看起来不那么友好,但我想她不会在自己的Party上表现得太明显。
她跑过来抱了抱我,这次他叫对了我的名字,“Even。”
“我一直弄不明白Isak若即若离的原因,现在我知道了,原来因为我的情敌一直是个男人,可笑吗?”
她拉着我黑白相间的衬衣对着我耳语,离开后又笑得很可爱。
“当然不,Emma。”
我扯了扯衣角,也对着她笑,顺便耸了下肩。
然后我看到了在房间角落的Willson,我不准备叫他,他和一个女孩正如胶似漆。
Emma走后,我窝在了客厅的沙发里,左右两边的人都在接吻。
我真的是很会找位置。没去听耳边啧啧的亲吻声,我只是喝酒,喝得还挺快,不过丝毫不觉得酒精上头。
后来Sonja就发现了我,我原以为她会过来骂我两句,或者不给我好脸色看。
事实是,我错估了女人的心思。
她看到我,雀跃无比,笑着拉我在舞池转了几个圈,我听着她的笑声,感到稍微的心安。
你要是能一直这么好下去,就好了Sonja。
然后我再一次错估了女人的心思。
她抱着我,让我和她回到没分手时,当然是装的,因为我们以前的一个“老同学”正疯狂骚扰她。
这就是她给我好脸色的理由。
很合理,我必须无条件帮她,没什么不对的。
我放开Sonja,走到客厅后那个高一阶的房内笑着和老同学寒暄了几句,并且说了一些和Sonja秀恩爱的日常,我看着老同学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尴尬,想他应该知难而退了。
他换了个话题,和旁边的朋友们聊得起劲。
我右手拿着酒瓶,靠在墙壁上,沉默着,然后Sonja直直的走过来吻了我,在老同学的面前。
我们嘴唇分开的时候我有点诧异,我原以为她只是在演戏,她在笑,可看着她的眼,里面早已湿润,这让我没法阻止她。
于是我们又双唇相交,她总是占据主动的位置。
我闭上眼,有点难受,原来伤害一直存在,它没有减退一丝一毫,只是我们都很想刻意忽略掉。
直到她觉得满意,我们放开了黏在一起的唇瓣,然后她盯着门口的地方,笑得彷徨,又有点悲伤。
我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那个把我的脑海和心都装得满满的男孩,他正经过Emma的身边,仓皇的只留下个背影。
我想我追随着男孩的步伐像一阵风那样快,快得根本接收不了Sonja大声呼喊的我的名字。
原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存在,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Isak。
我其实很不想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因为这总会让我失去理智,让我疯狂,可遗憾的,它真的全部都是你啊Isak。
理智什么的通通丢掉我都不会有一点点的可惜。
我追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和他的黑人朋友产生冲突,看着他跑了一路,踢着路边的石子,踢着墙壁,拽着路边的树枝,最后他跪在路边,脸陷入自己的掌心中,那么无助和孤单。
我站在他的身后,死死的抓着身边的树干。
是我的错Isak,我让你这么难过。
让你难过得无处发泄。
喝下肚的酒精似乎现在才慢慢发酵。
我眼前的Isak的影子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
远离你,真的错了吗。
远远的看着你,也错了吗。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Isak。
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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